我只是剛好路過

21

　　安裝蜂鳴器和加固門鎖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，大約於午飯時間過後便完成了。雖然二口表示加裝警報器後房子應該安全了，但是在場的三位前輩都堅持，直至二口的家人回來前，不能夠讓他獨處。

　　於是昨夜沒歸家的鎌先先回家一趟，笹谷和茂庭則留下來，與二口一起享用外送的午餐。

　　而就在午餐剛送到二口家口之時，笹谷武仁表示突然有緊急的事，要先行離開，稍後會再過來。

　　如果二口的事是讓笹谷有種身為兄長般的擔心，那突然把笹谷叫出去的人，則是讓他有種身為父親般的擔心。

　　昨日道別之時明明就是“不知何時才能再見”的感覺，今天卻突如其來的被叫出去，讓笹谷猜想對方是突然遇到一些事情了。

　　相約在昨天一起到過的便利店前，笹谷武仁遠遠地就望見蹲在便利店門口約五米處路旁的菅原。

　　輕快地走到對方身邊，黑頭髮的人也學著灰頭髮的蹲下來，先向在等待的一方問好。

　　回應問好的是一個苦笑，然後菅原用雙手按著膝蓋想要站起來，身體卻明顯傾斜了，嚇得笹谷立時站起來並伸出手將對方扶住。

　　「謝謝……我腳麻了……

　　「你蹲多久了？」

　　「從十一時左右開始吧……

　　「那豈不是兩小時多了？」

　　菅原不回應，只是勉強地吐出有點假的“嘿嘿”笑聲，低著頭開始用手輕拍大腿側，希望麻掉的雙腿趕快恢復。

　　「若你不介意……我背你去附近的公園坐一下吧？」

　　邊說著笹谷武仁邊作出蹲下的動作，菅原猶疑了幾秒鐘，然後摸上對方的背，被對方順利背起，送到幾分鐘路程外的一個小公園中。

　　將菅原放下之前，笹谷感覺到背上好像有一塊衣服濕了，禁不住皺起了雙眉。只是在笹谷把菅原放下來之後，他並沒有在對方眼眶中發現淚水，而是發現了一雙與昨日不同的、毫無光彩的眼睛。

　　讓菅原在長椅上坐下後，笹谷也在同一張長椅上坐下了，與對方保持著半臂的距離。

　　不知道對方讓自己出來的原因，也不能放任對方獨個坐著，因此笹谷的視線在菅原和其他景物之間遊移著，猶疑著要不要先開口說話。

　　「抱歉……

　　菅原輕微哽咽的聲音，証實了笹谷剛才對背上濕意成因的猜測，也讓笹谷感覺心裡有點難受。

　　「等你的腳不麻了，我們就去吃中飯吧。我有點餓了。」

　　對笹谷的說話回以單音及點頭，然後菅原默默地坐著，低頭看看公園地上跳來跳去的鳥，又抬頭望望天上飄過的白雲。

　　黑頭髮的人能隱約感覺到對方情緒不佳，儘管想要幫對方改變心情，但很清楚自己與灰頭髮的人只屬普通朋友，甚至連朋友都不是，所以笹谷非常謹慎地思考自己該作的行動。

　　光明正大地不時看向身旁的人，笹谷在耐心地等待菅原回應自己的視線，只是菅原用以回應笹谷的卻是摸上其前臂的動作。

　　「再等一下……不好意思。」

　　菅原的手有點冷，並且在摸上笹谷的皮膚後慢慢變暖，然後笹谷伸手摸上了自己臂上的手。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會等，我會一直等下去……

　　原來並不打算提起這件事，因此笹谷的說話和舉動，終於讓菅原看向了對方雙眼。

　　笹谷沒有嘗試延續或解釋這一個話題，只是跟菅原介紹食店，又說起了升學的事，還提及了天氣和前幾天的電視劇和新聞。

　　不知不覺間，與澤村不歡而散的氛圍從菅原身邊退去，然後在離開用午餐的食店時，他終於因著笹谷的一個笑話而哈哈笑出了聲音。

　　一邊笑著一邊被送到公車站，笹谷在菅原終於笑停之後，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你總算打氣精神了！」

　　「是啊……謝謝你。」

　　菅原露出的笑容是甜的，但微笑之前嘆了一口氣，這讓笹谷明白這個笑容所蘊涵，遠多於表面所見的。

　　向前看並沒有人向著車站走來，回頭也沒看到行人，然後笹谷回過頭，伸手直接抓住菅原的手。

　　「雖然我不知道是甚麼事，但如果你再遇到不能跟熟悉的人商量的事，你也可以再找我。」

　　笹谷的動作和發言非常俐落，在菅原想到要掙脫之前已先行放開其手腕。

　　被送上車前菅原向笹谷點了點頭，被送上車後菅原向車站的人揮了揮手。在公車離開車站幾秒鐘後，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機，望見通訊軟體中分別收到了澤村和影山傳來的訊息。

　　望著手機嘆了口氣，然後菅原關掉了屏幕，將視線放到在車外向後飛逝的景物。

　　望著菅原所在的公車離開後，笹谷給茂庭發訊息報告自己要開始回程的事，卻收到茂庭回覆指今晚不需要去二口的家，而他自己也會在鎌先到達之後離開。

　　『二口說他需要和阿鎌獨處。』

　　原以為今夜可以和大家待在一起，緩和一下情緒，茂庭的通知讓笹谷禁不住重重嘆一口氣，不情不願地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
　　「我已經跟笹谷說了，那等阿鎌回來我就走了。」

　　坐在二口身旁發完訊息，然後茂庭看向他的側面，便看到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
　　「真的……不需要我待在這裡？我可以在走廊、廚房或者洗手間待著……

　　二口輕輕搖頭，支起原來盤著的雙腿，自然地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膝。

　　「不需要啦……鎌先前輩他……昨晚跟我道歉了，說他不會再做那種事。」

　　「好吧，你能跟他和好如初是最好的。」

　　「如初……嗎？」

　　二口的重覆令茂庭也產生了想法，只是兩人都對晚上的事心裡沒底，所以誰都沒有延續這個話題。

　　沒有預先通知，茂庭在鎌先回來之後，才告知他今天大家都會回家，只剩他和二口。

　　「是二口要求我們都回家的。他在給你機會，如果你連這樣的機會都把握不好，就準備孤獨一輩子吧！」

　　從二口家大門踏出去之前，茂庭笑著對送他出門的鎌先說，然後乾脆地把大門關上了。

　　望著大門稍為思考了一下茂庭的說話，然後鎌先轉身面向往大廳去的方向，下定決心以後便堅定地走進了大廳。

　　回到大廳便看見穿著家居服的二口，正在把外帶食物在餐桌上放好。溫和的表情，輕鬆的動作，讓二口看起來感覺很舒適，讓鎌先一瞬間有了兩人同居的想像。

　　然而抬頭發現訪客站在大廳入口的瞬間，二口溫和的表情便變得有點繃緊，然後他向鎌先招手，示意他過去吃飯。

　　坐在方形餐桌的角落兩邊，兩人邊吃邊聊聊天氣新聞等話題，鎌先不時偷看二口的側臉，二口只是一直裝作沒看見。

　　飯後二口指示帶了換洗衣物的鎌先先去洗澡，而他自己則去整理餐桌和清洗餐具，待鎌先洗過澡後便招待他在大廳看電視，然後換二口去洗澡。

　　洗澡之後二口提議隨便找個電影來看，於是兩人並排著看了一個劇情不怎麼豐富的電影，然後二口表示要回房間學習，讓鎌先選擇和他一同回去房間還是留在大廳，鎌先選擇了前者。

　　因為時間尚早，所以二口沒有先擺好墊褥，也因為覺得鎌先躺地板好像不怎麼舒服，所以二口准許對方在自己的床上躺。

　　也帶了明天要用的課本在身上，所以鎌先也學著二口那樣，把課本拿出來閱讀。只是鎌先讀一讀便分心，最後更玩手機玩到睡著了。

　　一直帶著耳機邊聽音樂邊學習，因此二口在開始學習的十五分鐘後，便完全沒有留意房間中另一人的舉動。

　　學習之後便是睡眠時間，若不是明天要上學，二口會嘗試等待對方自然醒來。只是由於明天需要早起，所以二口試著搖醒自己床上的人，只是不論用手推動肩膊，或是用腳踢大腿、小腿，對方還是沒有反應。

　　努力到最後還是失敗的人無力地蹲了下來，托著腮望著鎌先睡得非常舒適的臉，二口心裡也感到舒適。

　　小心地伸手觸摸鎌先頭上的短髮，讓二口自然地笑出來了，然後他開始在鎌先耳邊說些奇怪的話。

　　「鎌先前輩是笨蛋！鎌先前輩的腦袋是肌肉！鎌先前輩……

　　觀察著對方的雙眼並沒有看到對方的反應，二口於是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已經忍耐太久，久到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的話。

　　「我也喜歡你。」

　　「真的？」

　　興奮的反問讓聽到的人驚呼出聲，只是鎌先迅速用兩手環住二口的頸，沒有讓他逃走。

　　「放手！放手！混蛋快放手！」

　　「不放！不放！怎樣都不放！」

　　像小學生般的爭持了幾分鐘，一直想要起來卻因為脖子被環住而不能如願，二口嘆一口氣放棄掙扎，自暴自棄地將自己的臉埋到鎌先頸間。

　　寂靜間鎌先伸手從後摸上褐色的短髮，聽到對方的心聲雖然讓鎌先感覺非常好，但他也不敢太放任興奮的情緒，而只是輕輕地撫弄著掌中的短髮。

　　「二口，你不掙扎了？」

　　「嗯，我不掙扎了。」

　　「二口，你也喜歡我吧？」

　　「嗯……嗯……

　　「二口，吶，你……願意跟我交往嗎？」

　　沒有發出聲音回答，這一次二口輕輕推了推鎌先的胸口，會意的鎌先放開了環住他脖頸的手，二口於是居高臨下看著自己床上的人。

　　緋紅的臉頰讓二口看起來很激動，但他的動作是緩慢而堅定的，鎌先因此也感到十分緊張。

　　對於鎌先的提問，二口輕輕點了點頭，然後像是要加強回答的力度般，二口低下了頭，用僵硬的唇碰了碰鎌先的嘴。

　　曾有過許多激烈和色情的想像，然而實際上發生之時，卻是如此的純綷，這教同時作過這種想像的兩人感到有點不可思議。

　　因為感到不可思議，所以需要再三確認，確認之後又感到意猶未盡，於是親吻一直在兩人之間延續下去，直至雙方都開始感到缺氧。

　　一直跪在床邊的二口雙膝有點麻，鎌先於是把他扶起安置在書桌前的椅子上，學著二口昨晚的動作把墊褥放到地上，拿出並放好兩套寢具。

　　然而這天擺放的位置卻跟昨天不同，由於兩人的枕頭中間再沒有任何的間隙。

21續10/8/2017